湖北日报讯 记者 周呈思 通讯员 王取发 方龑

　　救援首日，与官东所在海军工程大学潜水分队配合的，还有一支救捞队伍，拿着小锤，他们收到了生命的回音——

　　东船客轮长江水域翻沉事件发生后，作为一艘即将退役的功勋打捞船，“救绞一号”是第一艘抵达现场、靠上“东方之星”的救援船舶。来自武汉长江航运救助打捞局（简称长江救捞局）的船员们，成为第一批登上沉船的救援人员，也是第一个搜寻到生命回音、第一个下水救援的英雄队伍。

　　黄成龙：一把小锤 敲遍每一寸船底

　　2日凌晨3时，长江救捞局接到求救电话，获悉“东方之星”在长江湖北监利段倾覆，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成立抢险队，由水陆两路分头火速赶往事发现场。“一接到命令，紧急安排了抢险队员和设备后，鞋子来不及穿好就出门赶往集结地。”曾参加过1998年簰洲湾抗洪抢险的潜水指挥黄成龙说。

　　早晨7时，抢险队赶到出事地点附近，与已到监利水域的“救绞一号”汇合，迅速驶向倾覆的“东方之星”。

　　作为资深的老潜水员，黄成龙从现场的情况判断，倒扣的船底与水面的夹层可能还有生还者，于是提出搜救方案，用敲击船底的方法，听听是否有幸存者回应。

　　江面风大雨疾，每敲一次，黄成龙都要俯下身子趴在船底仔细听。就这样，他拿着一把小铁锤，从船头到船尾，一寸一寸地敲，一次一次地听，生怕错过一丝回音。

　　终于，他听到一声微弱的敲击声。“起初声音很小，但是频率很高。”黄成龙回忆。

　　还有生还者！现场所有人激动起来。

　　在标明第一名幸存者位置后，黄成龙继续敲击试探。很快，他又发现了第二名幸存者的具体方位。“当时大概是在船头60米到70米的位置，我听到底下有吹哨子的声音，迅即作了标记。”黄成龙回忆道。

　　黄成龙通过敲击“找”到的两名幸存者，就是朱红美和陈书涵。

　　周建：协助救援幸存者朱红美

　　5日中午，“东方之星”刚完成翻转，一级潜水员周建就穿上潜水衣，准备下水穿引钢缆。气温升到31摄氏度，周建厚厚的潜水衣内，已被汗水浸透。

　　等待的当口，周建对记者回忆起2日下水施救的情景：当时，尽管确定了幸存者的位置，但是通往幸存者所在的“道路”被漂浮在水体里的塑料所阻塞，超过1.5米/秒潜水极限的流速、伸手不见五指的能见度、随时可能缠绕上来将人困在水底的塑料……面对困难，周建并没有退缩，他和队友冒着生命危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清理出了一条救生通道。“当我们进入那个气舱时，被困的朱红美老人意识还很清醒，十分镇定。因为是协助海军潜水员，找到后我就要回到水面接应。离开前，我把手电筒交给了她，让她不至于在黑暗的水下感到害怕。”

　　汪毕华：流着泪将遇难者托出水面

　　汪毕华，一位自海军转业来到救捞局的潜水汉子，记者见到他时，他已昼夜不停地下水14次，持续潜水作业让他的眼里布满血丝。

　　2日下午5时，汪毕华潜到水下，摸索到倒扣的沉船最深处，在清除船舱窗口玻璃碎渣后，进入漆黑的船舱中，按照指定方向用手在水中探索。“当我第一次摸到东西的时候，我不确定是不是一个人，因为带着手套，触觉不是很敏感，经过仔细辨认才发现是一只人脚。”

　　汪毕华想将遗体尽快送到水面，但没能拉动——遇难的一瞬，遇难者本能地紧紧抓住了身边的栏杆。为了不造成二次损伤，汪毕华仔细将其手指一个个松开，第二次上拉，仍然没能成功。“我当时就很奇怪。经过在水下仔细摸索，才发现这名遇难者的脚踝被另一名遇难者拉着，当时我的眼泪就出来了。”3个小时后，汪毕华在队友的帮助下，将两名遇难者托出水面。

　　上了潜水平台，这个壮实的汉子连脱掉潜水服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倒在甲板上。

　　他说，对每个逝去的生命，我们都应珍视其最后的尊严。

　　刘良咏：气穴搜寻 喊破了喉咙

　　在连续营救两名幸存者后，生命探测仪又发现了两处疑似有生命迹象的位置。长江救捞局船舶基地管理处副处长刘良咏主动请缨再次进入沉船气舱去看看。“我当时就说，老刘你休息下，已经下了好几次了，这次就请别的潜水队增援吧。”黄成龙回忆。

　　但刘良咏觉得，下面水情复杂，通往气舱的路自己最熟悉，换别人风险更大。

　　下潜途中，由于水流作用，船上松动的盖板纷纷从头顶落下。就在进入疑似有幸存者的气舱时，他的潜水手电突然不亮了，“再返回去换浪费时间，救援多浪费一分，幸存者就少一分生的希望。”刘良咏说：“我就摸着走，看不见，我就喊，看看有没有人回应。”刘良咏说。

　　他摸黑继续前行，不断呼喊，希望能得到回应。两次下潜，探摸两个气舱，刘良咏喊哑了喉咙，可惜再没有找到生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