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讯 文/图 记者 方琳 通讯员 刘海保
方寸之间见天地。一方石块,映射着中国三千多年灿烂的古文化。
最新出版的《襄阳历代名人双百印》,是襄阳篆刻家柴有炜历时两年多所作。20多年前,他以甲骨文入印令书坛侧目,而今,更以老骥伏枥的姿态沉心创作。从先秦古玺,到汉印,再到元印、现当代印,270个印章,几乎涵盖了中国玺印的主要艺术形式。
从最难处入手
柴有炜并不老,今年58岁,一头卷发,目光沉静,最爱自称“碣石山子”,和石头打了一辈子交道。
走进他的工作室,满壁藏书中,古文字类占了大半。
在石头上刻下古文字,那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柴有炜和篆刻的缘份来自儿时,朋友把一块玉印送给他,他特别喜欢,一直珍藏,可惜下乡、工作,无意中丢失,让他遗憾至今。后来,进了襄阳地区工艺美术厂,本来专门从事绘画工作的他,对刻印章有了浓厚的兴趣。恰逢当时武汉一位书画家来襄阳任职,平时与大家讲座交流,说道“书、画、印三种艺术形式中,‘印’最难入门,容易提高”,这让柴有炜下定决心,19岁那年转行,苦学篆刻。
柴有炜对篆刻的理解也很传统:篆指篆法和章法,一定要精通古文字;刻指刀法,一定要勤练不息,刀刀精准。2009年,中国篆刻被联合国列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以石材为载体,以汉字为主要表现对象,并由中国古代印章镌刻技艺发展而来的中国特有的传统艺术,三种特性,缺一不可。
大胆以甲骨文入印
几年苦学后,23岁的柴有炜试着将一幅作品投给一家报社,见报给了他极大的信心。1987年,在湖北省第一届书法篆刻大赛上,他第一次获奖。作品是用甲骨文刻的“宁静”和“九州车马通”,虽然只获得了三等奖,但他的作品引起了著名篆刻家杨白匋的关注。
因为在现当代篆刻界,以甲骨文入印的很少。目前识读的甲骨文仅有千余字,结构多变杂以通假,难以掌握且用量有限。杨白匋觉得柴有炜的作品很有新意,多次接触后,将他纳为入室弟子。1988年春天,在广州集雅斋画廊,柴有炜又结识了篆刻家韩天衡,数次信函往来,使他受益匪浅。
两位良师的指导,令柴有炜的艺术水平达到了一个新境界。在全国第四届书法篆刻展、全国首届篆刻艺术展、全国首届青年百家书法篆刻邀请展、西泠印社书法大展中,他频频获奖。将劲峭、简约、质朴的甲骨文巧妙布局于方寸之间,业内评价柴有炜:刀法爽利娴熟,一气呵成,“亦犹枝干扶疏,凌霜雪而弥劲”。
难舍刻刀重出江湖
艺术上的成就,却掩盖不住生活的困顿。
因为种种原因,柴有炜辞去了工艺美术厂厂长的职务,为了养家,他做过装修,也有人找他做商业印章。“虽然收入高,但做这种印章,会把手刻坏,艺术水平、欣赏水平都会被拉低,我实在是不愿做。”2000年,一个偶尔的机会,柴有炜参加了安徽一家公司的标识征集,获奖后赚了8000元,他用这8000元买了电脑和打印机,准备在标徽设计上下大展身手。
金石篆刻与标徽设计,本就是姊妹艺术,有着天然的血脉联系。让柴有炜失落的是,三年来,他竟无一中标。天性沉稳的他并没有就此放弃,三年后,开始陆续中标。深圳地铁专线、张家界风景区等数十家企事业单位都选用了他设计的徽标。他将篆刻上的体悟用在标徽设计中,将古老与现代融会贯通,如张家界标微的设计,采取了篆刻中白文印镂空的技法,极具画意,山峰上点缀着奇松远景,用的是米点皴,写意而传神。
标徽设计上的红火,始终替代不了心底对篆刻的深情。8年前,柴有炜重拾刻刀,还带了几个徒弟。“我教学生的同时,也在提高自己。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更好。”
《襄阳历代名人双百印》有270位名人,一下子要为这么多古人治印,如何避免形式上的重复,个性上的模糊?动手之前,柴有炜下功夫研究了每位名人的身份、个性、所处时代和主要成就,治印时将这些元素融入其中。
比如,为春秋战国名人治印,多拟先秦古玺,朴拙自然,汉代名人则采用汉印形式,章法结构讲究,线条疏密匀称,为元代名人治印,将姓名经过草写,转换成类似于图案的特点。
再比如,把卞和设计成玉璧状,在诸葛亮印中嵌入卧龙图案,关羽印采用将军印的形式,张继印吸收《枫桥夜泊》诗的意境……不同的处理,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柴有炜对印文用字极为审慎,每有疑点,总是以多种版本相互印证,行内探讨交流。为一个字的出处,会搬出一大摞辞书,直到“铁证如山”。
朋友林大学至今还记得,一对名章刻好后,他提了些意见,柴有炜立即麿掉重刻,并说:“一对名印,要相伴终身,尽精微而致广大,比书画作品更要审慎。”
(作者: 编辑:余宽宏)